四年前的那天下午，罩顶的乌云，我与创业伙伴Slash在往旗津的渡轮上，等著稍晚某个案子的决标。我跟Slash说：「稳了，只有我们投标，这个案子肯定是我们的！」Slash用著惯常的冷感回答：「再说吧！来，我帮你拍个照，第一次来旗津搭渡轮吧？」我看了一下他拍的照片，照片中，我的身后是水面上数艘船只，与其后的85大楼，加上暗黑无比的罩顶乌云。
我那时心中想的是，终于可以摆脱这半年无头苍蝇般的业务推广。过去十多年科技公司的经验，从来没有像这半年如此震憾。我以为把过去成功的太阳能B2B业务推广模式，移转至B2C的太阳能安装推广，肯定是轻松惬意，想不到我们在居民、建商、农民面前，遭受难以想像的冷嘲热讽，让我彻底怀疑自己的价值，把人生奉献给热爱的太阳能，是否是一厢情愿的徒劳？
「没关系，再一个小时后，我们就要解脱了。此刻罩顶乌云只不过是一时的。」我对著自己说。
但就像无数电影中所用的影像隐喻，此刻的乌云，是有意义的。下了渡轮去吃冰的时候，我接到通知标案结果的电话，那家公司说，有另一组人马出的条件比我们好，因此，我们输了！我们失去一个在当时是全台湾最大的太阳能屋顶型安装案，也失去了当时决定要投资我们的金主。
那时，我觉得外头应该下著一场暴雨，罩顶乌云当然是暴雨的前奏，至少我的内心是。挂上电话，我继续吃著剩下一半的剉冰，Slash在旁边不发一语。「大概是我们让他们看了不顺眼」，我心中一下子那种失败者会产生的负面情绪全都涌上来，但那天晚上我们还有一场太阳能推广说明会，不作多想，我们赶到老人聚会所，也就是当天说明会的场地。
会所的大门是木造的，漆满绿色底漆，我们一看设备，就知道是一般老人家聚会唱歌的地方。过去的经验告诉我们，并不是所有的场地都有投影机，因此我们都会自己揹著投影机到处跑，今天，会所里连个白墙都没有，于是，我们情商借了一根长竹竿，然后到文具行买了几张A4的白图画纸，一张张黏贴在竹竿上成了投影墙。慢慢的，一群老人家聚了过来，问说：「今天的卡拉OK有画面啊？」有没有人告诉过你，经历过重大打击的午后，你的人生会进入到周星驰电影的桥段，变得相当搞笑与跳Tone？老人家们静静地入座，吃著我们提供的便当，在我们讲解的同时，不断问著何时可以开始唱歌。也许是因为打击太大，我与Slash突然豁出去，没头没脑脱口而出：「吃完便当，我们送免费的太阳能设备与安装在你家屋顶，这样如何？」
很久之后，我才知道当时并没有其他竞争对手，那家公司只是没来由不想，或是不相信我与Slash可以有资金完成那个全台最大的屋顶太阳能电厂。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，那天下午之后，真正发生的事情是，天泰能源的太阳能分享经济开展了出来，我们证明太阳能是走得通的。虽然很老梗，我仍要说，我要好好谢谢旗津下午的那通拒绝电话，那家「整」我们的公司。如果你恰好最近正在创绿色企业，我希望你读了我的故事之后，能重新找到动力匍匐前进，因为这篇文章，正是为你而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