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多年前，綠學院的成名作《環保流言終結者》影片討論過大家對碳交易的誤解。從金融業者的角度，把一個攸關許多產業、國家，甚至人類未來的事，交給金融市場自由交易來決定，通常只會搞到天怒人怨，最後一定要重新訂定規則來收拾殘局。
上個月一堆歐盟領導者在布魯塞爾進行兩回合的聊天吵架後，歐洲碳交易價格爆跌至77.2歐元。從12月8日的歷史高點90.75歐元起算，已經回檔了15%，小資族的進場機會來了嗎？這篇文章當然不是來探討進場時機，而是從這場會議，我們看到了碳交易的未來。
全球減碳議題熱度不斷上升，碳交易價格屢創新高。再加上新冠疫情造成的供應鏈問題、寬鬆貨幣政策、以及歐洲地緣政治影響等因素推波助瀾，歐洲的天然氣與電價不斷攀升，已經讓許多消耗大量能源的新興經濟體撐不下去。匈牙利首相Viktor Orban在臉書上寫得很直白：「捷克、波蘭、斯洛伐克與匈牙利，堅決阻擋能源價格持續上升，無論是電價或天然氣，我們要把所有的投機者都趕出這個系統！」
歐盟高峰會過後，波蘭首相Mateusz Morawiecki也直接跟記者說，歐盟的ETS碳交易機制是失敗且不管用的！這個峰會原本是要討論更嚴格的碳排減量，但波蘭首相在會議中痛罵金融市場的投機者炒作碳權價格，其他東歐新興國家如捷克、匈牙利也附和這個說法。
投機者，就是全世界進來碳交易這個賭場的個人或機構投資者，當然包括你我這些想撈點油水的小資族。
大家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，真正對商品有需求的人被那些投機者把價格炒到天空高，然後被迫用更高的價格才能買進，這不就是房地產市場的翻版嗎？過去二十年，許多專家學者持續呼籲政府遏制炒房風氣，警告房地產的泡沫化，如果你聽了這些專家學者的建議，現在應該成為憤世嫉俗、永難翻身的真小資。自由交易的金融市場就是這樣，我知道你以後一定要買，我一定比你先買。所以，擁有資金的投機者，會先幫我們升斗小民買好房子，而且買好買滿，等著我們努力存錢以後用更高價來買。最後，真正需要房子來居住與使用的民眾與企業，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跟事先進場囤貨的投機者買進房產，當這個代價超過能負擔的臨界點，政府再來煞有其事談什麼居住正義，那都是鬼扯。
房地產泡沫破了，頂多只是社會大眾的財富受傷與經濟衰退。但是碳交易不是房地產，碳交易以及其他的碳管理工具，若沒達到預期的目的，地球溫度在這個世紀內多上升個兩度，人類可是會大難臨頭。所以碳交易的未來很容易預期，減碳是未來幾十年人類要搞的頭等大事，如果把它轉化成金融商品端上賭桌給大家參與賭博，那結局就是回歸人性。在同時納入金融商品的碳交易機制下，大量的投機資金一定會「很熱心地」幫未來的剛性需求者提前佈局。若無適當的調整機制介入，必然導致投機的需求遠大於實際碳權的需求，最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國家跳出來要求改變遊戲規則。因此，如果沒有人出面當糾察隊、吹哨者，在人性的貪婪與恐懼驅動下，自由市場最終一定會演變成市場失靈，無法得到我們想要的減碳結果。
碳交易市場必須得增加彈性調整機制等監管工具，才有機會不重蹈房地產的悲劇。快過年了，之後我們再找時間為你介紹這個糾察隊、吹哨者是誰。
（封面來源：futurism）